外面的鞭炮和万花筒已经此起彼伏地炸响。
人们为了这个特殊的日子，总是会整出一些有别于平常的动静来。
烟花的火光映照在对峙的两兄弟脸上，像两尊雕像。
张小龙率先回过神来。
他想把弟弟拉着坐下来，张小虎一把挡摔开他的手说：
“我不管幕后的大老板是谁！
现在已经不是相不相信这个行业的问题，而是我们有没有能力拿到这笔钱的问题！
即使拿到了钱，有没有命花的问题！
即使前几天有人被接走了去当老总，又怎么样？
你在里面这么多年，你又亲自送走了几个老总？
你心里没数吗？
哥，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张小虎面红耳赤，脖子上青筋暴起，感觉他手上的白酒瓶都快要被他捏碎。
一阵狂风吹来，没有插销的窗户被吹开，风像一个不速之客突兀地卷着雪花闯了进来。
张小龙放下酒瓶，把窗户关上，又找到一根木棍把窗户抵上。
张小虎没吃什么菜，腹内空空，眼睛里冒着火。
转身回来，张小龙默默地流下泪来，他点上一支烟说: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如果从事这个行业的人都有病的话，那么我已经病入膏肓，无药可救了！”
张小虎的情绪也有一点缓和，他声音沙哑地说：
“哥，你不是无药可救，你只是太要面子了。
其实真正在乎我们的就只有我们的亲人。
什么朋友，同事，同学和外人，他们怎么看待你，重要吗？
你根本不用这么拧巴，也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
沉默，一阵无言的沉默。爱读免费小说app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app爱读免费小说app
张小龙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说：
“卡里面有2万块钱，帮我拿给爸爸。”
张小虎没有伸手去接，他说：
“我不管，要给，你自己亲手给他。”
张小龙语重心长地说：
“你拿着。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们俩要走的路也不一样。
你可以回温州，可以继续过你之前的日子。
可我不行。
我要走的路就是，换个城市，拉起队伍，继续干。”
张小虎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继续干？
你说你到现在换了几个城市了？
结果有什么不一样吗？
你心里明白得很，明明知道是一个骗局。
为什么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就非要钻这个牛角尖呢？”
张小虎累了，浑身疲软。
看着大哥执迷不悟，张小虎已经无力再劝了。
他想，既然分道扬镳的结局已无可挽回，他突然想起钱包里还有一张合影。
就是那张红薯地里他们兄弟俩的合影。
爆竹和烟花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轰炸。
透过窗户，竟然把这间四处漏风的小屋照得明白如昼。
张小龙双手接了过来，认真地看着照片。
隔着滚烫的蒸汽，张小虎第一次看见大哥泪流满面。
张小龙顺着现有的折痕把照片折叠起来塞进了钱包。
话已经说到了尽头。
他们兄弟俩心知肚明，这是他们最后的一顿年夜饭。
下一次相逢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
“来，快吃，肉已经煮熟了。”
像家里的老父亲一样，张小龙还是习惯把大块的瘦肉夹到张小虎的碗里。
二人默默地吃菜，你一支我一支地抽着烟，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
仿佛窗外呼啸的寒风，震耳欲聋的爆竹声以及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春节联欢晚会上喜庆甜美的歌声，跟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大盆菜已经吃完，汤已经快烧干见底了。
煤球已经熄灭，煤炉旁边横躺着两个酒瓶。
节能灯的光亮显得更加耀眼。
床上张小龙和张小虎并排而卧，睡得很香甜，不知是谁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午夜时分，北方的风和雪都停了。
在这寂静的除夕之夜，张小龙和张小虎在享受他们最后的相聚时光。https://cdn.y13398281206.com/apk/aidufree.apk 爱读免费小说app更新最快，无广告，陈年老书虫客服帮您找想看的书！
张小虎睡觉一向好动，七扭八拐的，他的腿架到了大哥的肚子上。
张小龙睁眼看了一下，并没有推开他。
在大年初一的早上醒来的张小虎，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两床棉被。
他口干舌燥，头痛欲裂，皮囊以内觉得燥热，皮囊以外感到寒冷。
他爬起来，发现大哥已不见踪影。
昨晚的饭后残局，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
张小虎找到一瓶矿泉水，不管冷热，直接灌下去大半瓶。
他望着窗外，他知道，大哥不想送他去车站，免得伤感。
除夕夜的那场酒就是兄弟二人的告别。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兄弟俩除夕之夜的谈话，感觉大哥像是在交待后事。
但那时候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大哥彻底放任自己滑入了黑潭深处，并且拒绝所有的救援。
假如还有如果，张小虎一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大哥。
他默默地想：
当时自己不管通过什么手段，报警，把他灌醉扛走，把他用绳子绑起来，都可以。
张小虎手拿着照片，眼泪大颗大颗地滴落了下来。
他在这种悲伤的情绪中沉沦，对逝去亲人的思念让他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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